近日，广东惠州街头出现一群男女匍匐在地学狗叫，路人惊掉下巴，企业却说是“团建”。消息一出，全网哄笑，笑完又忍不住脊背发凉：原来在有些人眼里，员工的尊严还不如一张打卡表。（极目新闻）
别急着把锅甩给企业文化。文化再野，也野不出让人当狗的道理。真正野的，是权力——那种“我发工资，你就得给我摇尾巴”的隐形鞭子。团建之所以一次次刷新下限，不是游戏太疯，而是上下级之间那条“不敢说不”的鸿沟太深。领导一句“这是破冰”，员工就得把脊梁骨拆下来当跳板；HR一句“不玩等于不合群”，就能把劳动法踩成纸糊的。尊严一旦标价，匍匐就成了“自愿”，狗叫就成了“氛围”。
有人辩解，不过是一场玩笑，何必上纲上线？错。玩笑成立的前提是双方都能笑，而当天趴在柏油马路上啃尘土的，只有打工者。更可怕的是，这种“玩笑”像温水煮青蛙，煮着煮着就把人格煮软了，今天学狗叫，明天就能学猪拱泥，后天就可以签“自愿降薪”——反正尊严早就按斤称走了。企业省下的不是成本，是敬畏；员工换来的不是团结，是驯服。
劳动法写得明明白白，劳动者有人格权，用人单位不得侮辱、体罚。可条文再硬，也抵不过“你不干有的是人干”的潜台词。当就业市场成了买方市场，骨头再硬也得打折。于是，一场看似荒诞的爬行，实则是职场权力结构的裸奔，领导站在终点线举着骨头，员工爬过的不是跑道，是尊严的终点线。
真正该爬的，是那些把团建办成“驯兽表演”的管理者。让他们爬过劳动法条文，爬过员工手册，爬过公司年报里赫然在目的“以人为本”四个大字，看看会不会脸疼。道歉信里一句“考虑不周”太轻巧，轻得压不住几十双磨破的膝盖。要整改的从来不是游戏清单，而是用人逻辑：员工不是企业的宠物，人格也不是福利配给。想检验团队凝聚力，先学会把腰弯下来，给员工系一次鞋带，再谈“破冰”。
别忘了，路人拍下的不只是笑料，还有警示：当尊严可以被标价，下一个被拴上链子的，可能就是你我。今天我们在屏幕前哈哈一笑，明天简历投递时，会不会也收到一条“会学动物叫优先”？别笑太早，荒诞从不单独作案，它总披着“自愿”的外衣，悄悄逼近每一个不敢拒绝的人。
团建可以热闹，但不能闹掉人的脊梁；企业可以盈利，但不能靠吸食尊严造血。想让人抬头做事，先让人有腰可挺。否则，爬过去的不是草地，是法治；叫出来的不是狗吠，是劳动权的哀鸣。下一次，谁再拿“企业文化”当遮羞布，不妨请他先爬一圈——看看膝盖疼不疼，脸红不红。
作者：王志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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